接听到的电话,是年轻的女班主任打来的。
“喂,邵年同学啊?我是班主任。”
“唔……真是无法预料的事态发展,班主任竟然拨通我的电话,有一种案件陷入僵局时,上帝特意将提示和一部分答案送到主角眼前的感觉呢。”
“啊?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把班主任大姐姐比作上帝真是太过抬举了哈哈哈,不要让我太骄傲啊。”
“不不,那么老师有什么事情需要特意告知吗?”
“嗯,也没太大的事啦,下星期期中测试……”
“您已经说过一遍。”说到期中测试,我不由想起两位请求我赐予答案的少女,时间分明尚未经过四日,但我总有一种回首往事的唏嘘,真是世事无常、桑田易改。
“喔对已经说过,不过我想说的不是再次强调,而是提醒你一下,这种关键时刻应该稍微帮助夏日同学的复习工作,人家都特意请假帮你忙哦。”
“啊……等等……请假?帮忙?”
“哦呵呵呵呵,没啥好隐瞒啦,中午的时候夏日亲口对我说‘请假帮邵年同学上市里搬运东西’,是吧?呀呀同窗之情真让人羡慕啊。”
“……”我想了想,说,“好的我本来就应该这么做谢谢老师提醒。”
“嗯嗯做人就应该坦诚相见,世界上不应该存有秘密,那么再见了邵年同学,请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看来,上午我与班主任的对话被夏日窃听了,不过,那间办公室原本就不存在隔音设施,我想,站在门口就能方便地听取室内谈话。
接着,我迅速调出昨夜与萝莉的通话记录,立刻回拨,看号码数字组合,也许直接拨通了国际长途,或是萝莉专用的卫星电话。
是被黑白女仆和彩**仆迷惑了双眼的缘故么?我果真过于松懈,若非班主任的来电,我今夜也许放任事情不加理会,无视夏日的宣告,那么最终的结果必然让我追悔莫及,今后的人生我甚至不敢多加想象。
电话接通,“邵年吗?这里是鹰司慎久,帝大人上午已乘私人飞机从京都出发,下午应该抵达了你们那市内的机场。”
“已经到了?不过京都有机场么?”
“对于帝大人而言,没有不可能的事情。看来帝大人尚未到达你的住所,不过请无须担忧,我派遣了两名最强的保镖随行。”
“是吗,我知道了,再见管家先生。”
的确,正如夏日所言,若我不积极主动,整个世界也许就到此为止了。
我能断定,夏日至少拥有七分真心欲彻底抹杀萝莉的存在,这不仅仅是直觉,那是一种玄奥到难以言述的、类似即视感一般的、直面未来的视觉。
此刻,最需要帮手的时刻,基拉尔反倒无所踪,废柴之流莫过于此。
我揣上两把抢,直奔院外。
向最糟糕的方向做打算是我此刻唯一的选择,如果判断错误我反倒松口气。夏日若继承了女仆的一切,自然对萝莉了如指掌,从夏日一贯态度推断,我假定女仆外祖母对萝莉拥有恨意,假定这股恨意同样继承下来,那么夏日若要抹杀萝莉,必然懂得针对她的弱点。
县城周围,配有高温锅炉的不仅只火葬场,砖厂、煤窑、矿山同样具备,不过,同时满足守卫力量薄弱、驻扎人员稀少、易于占领掌控这些条件的,只有火葬场一家。
我挥手招来出租摩托,扔给摩的大叔一百元,“XX乡OO镇,二十分钟内赶到,不用找零了。”
“OK!少年!”
摩托保持六十公里以上的时速,二十分钟未满便赶到了靠近火葬场的乡镇入口公路,打发他走之后,我狂奔向火葬场大门。
门卫室内空无一人,但隔着一道木门的内间不时传出挣扎响动,那该是夏日的杰作,这到方便了我的公然潜入,只不过委屈门卫大爷辛苦地继续被绑。
三度光临这座被时代遗弃的古老火刑之地、死亡归属、天国或地狱的大门、解脱大多数人物质束缚的绝对之善,心中飘荡的滑稽感让人忽视了近夜之时昏暗的阴森,办公楼黑灯瞎火,看样子没有人员出入。
我直奔此处的核心地带。
虽然听起来威风凛凛,所谓核心不过是破旧的、发挥着余热等待淘汰的砖砌焚烧窑。
宛如喜迎宾客而敞开的大门内,暗淡无光,静若墓穴,似是无人把守,我猜坚守岗位的大爷也被夏日绑入了门卫室内间与门卫大爷作伴。这更为方便我长驱直入。
焚化室内,白炽灯的黄光自灯丝出发,经过壁障后向各个角落漫反射,故而无论远离或接近灯泡,环境同样昏黄。
焚烧系统未运行,室内安静异常,我在红砖堆砌的窑间找到了被绑缚得犹如龟壳的萝莉,她呼吸平稳,看起来只是熟睡,真是悠闲过度的昏君。
“真是悠闲过度的昏君,”我一面解开缚绳,一面将心中所想说出口。
萝莉被动静吵醒,“早上了么……哈——”亢长的瞌睡音,“哟少年,不过我好像听到了无礼的形容词哦,谁是昏君啊,只不过没有考虑到隐患存在的可能性罢啦。”
“虽然不要求您随时保持红色警戒,但这犹如无数RPG开端草率被捉的女主角并且被捆绑成这样那样的姿势的结果,实在让人心情抑郁,最令我掩面无语的是您毫无下限的安然入睡。这一点,您有必要反省一番。”
“我也是十分紧张的哦,不过啊,对我而言淡定和紧张是不相干的两种境界。”
“照萝莉大人的理论,矛盾只有共存这一属性吗?不存在对立的矛盾,可以称之为矛盾吗?”
“你认为,同时拥有这两种品质的人,只能在不同的时间表现出其中一种而无法在同一时间表现出两种品质吗?”
“这是普遍意义上关于矛盾的对立统一理论的解释。”
“无法指责,”萝莉活动着手脚,“不过我可没有否定它的意思,你似乎理解上陷入了误区,这是怠慢上司的表现哦。所谓淡定与紧张,代表的是不同的心情啊,因为我对生存与否、对死亡与否并不在意,所以保持淡定的心态才是理所当然的,而紧张嘛,则源于我们的目标被破坏的可能性。”
“这也不是简单就能做到得划归分类,能将两种可能纠缠交织不清的心情泾渭分明,萝莉大人才是真正的君王。
“嚯嚯嚯,总之呢少年,以后就算不是拍马屁,也尽管说些让我高兴的好话哦!”
“三日不见,您的魅力仍然如同新世界的神一般耀眼。”
我们一路推进到外围大门,没有丧尸遭遇战、没有陷阱、没有解谜机关,“在玩沙漠巴士的感觉,”我说,“话说,萝莉大人的保镖们呢?”
“被她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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